以色列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想法——它的首要任务——是摧毁哈马斯的军事和统治力量。这当然是一个正确的目标;大多数阿拉伯分析人士和以色列人一样清楚地认识到哈马斯的威胁,尽管他们可能不会大声说出来。但也有其他重要的想法,首先是需要避免不明智的行动,以免扩大战争,引起国际社会的反对,使以色列更加脆弱。
鉴于这些复杂的目标,以色列指挥官正在为如何塑造摧毁哈马斯的行动而苦苦挣扎。他们不想赢得地面上的动能战争,却输掉争取公众支持的信息战。星期二,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联合国敦促以色列考虑“人道主义暂停”,帮助向陷入交火的巴勒斯坦平民运送食物、水和药品。
当以色列国防军指挥官在这片黑暗的军事和政治领域中穿行时,他们的思维是什么?
就像以色列社会的每一个元素一样,以色列国防军也被10月7日哈马斯的恐怖袭击震惊了。他们没有预见到战争的到来,以为哈马斯会被以色列势不可挡的力量吓退,不敢采取如此鲁莽的行动。现在,军方领导人担心,他们认为真主党和伊朗不会袭击以色列的假设可能又错了。
因此,对以色列指挥官来说,一个重要的“大构想”是在不引发毁灭性的多线战争的情况下恢复威慑力。以色列国防军认为真主党零星的袭击是为了避免丢脸而对哈马斯的有限支持,而以色列也相应地做出了回应。但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警告称,如果真主党走得更远,“我们将以难以想象的力量削弱它。”
与以色列官员交谈,你会明白哈马斯恐怖袭击后的创伤感是个人的。一位官员描述了他们失去了一位家庭朋友,他的尸体被打得血肉模糊,花了几个小时才辨认出来;另一位则谈到了种族灭绝的哈马斯袭击者,他们挨家挨户、挨家挨户地杀害犹太人。这种强烈的情感激励着每一个以色列国防军士兵和军官;但以色列指挥官知道,他们必须克服这种个人痛苦,制定明智的战略。
在10月7日的屠杀之后,以色列指挥官对援助亲哈马斯平民的想法感到愤怒,但他们知道,减少平民伤亡和保持国际支持——尤其是美国的支持——是必要的。
他们正在利用一切可用的技术绘制战场地图,尤其是通往加沙地下一座隐藏城市的隧道网络。这就是以色列国防军领导人没有急于开始地面入侵的原因之一。每多一天,他们就能从地上和地下不断扩大的传感器阵列中获得更多信息。随着哈马斯的燃料和物资越来越少,它需要浮出水面,这样以色列就可以收集更多的情报,了解哈马斯武装分子的藏身之处,以及200多名人质被关押的地方。
以色列国防军将利用其高科技的加沙地图发动空中和地面攻击,理想的方式是精确地针对哈马斯,不伤害巴勒斯坦平民和以色列人质。指挥官们希望他们部队发射的每一颗子弹都有一个具体的地址。但实际上,战争很少会以这种方式进行;“精确轰炸”在术语上常常是自相矛盾的。地面行动,当它到来的时候,将是丑陋的。
以色列怎样才能达到摧毁哈马斯的最终目标,同时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一位美国高级退伍军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慢慢来。不要在街区和房屋之间进行战斗,这会增加以色列士兵和平民的伤亡。让情报成为行动的驱动力;然后尽可能使用无人机和自主武器打击目标。这就是美国及其合作伙伴对付伊斯兰国的方法。
美国指挥官敦促以色列研究从2016年10月开始的为期9个月的解放伊拉克摩苏尔的行动。ISIS武装分子躲在那里的隧道和洞穴里,就像哈马斯恐怖分子在加沙一样。美国及其合作伙伴采取了突击行动和无人机袭击相结合的方式,行动缓慢。渐渐地,他们能够摧毁ISIS。但平民伤亡严重;美联社2017年估计,可能有9000至1.1万名居民死亡。
这就引出了以色列必须仔细研究的另一个大想法:用反叛乱的语言来说,当以色列国防军把哈马斯从加沙“清除”出去时,另一支巴勒斯坦人信任的部队应该进入加沙“控制并建设”这块飞地。
以色列指挥官已经开始考虑“第二天”的情况,但他们没有答案。后哈马斯时代加沙的安全责任是否可以由一支国际部队分担,或许是欧洲和阿拉伯反isis联盟的一个版本,就像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周二在以色列提出的那样?在沙特阿拉伯的资金和政治支持下,重新焕发活力的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能完成这项工作吗?这些可能是最难的“大创意”,但它们对稳定的未来至关重要。
最后,以色列指挥官必须权衡,以色列是否能容忍将哈马斯从加沙完全清除所必需的长期战争。在本月的袭击之后,以色列征召了36万名预备役人员。如果战争像一些人预测的那样持续数月,对以色列经济的影响将是严重的。一个被削弱的以色列将更容易受到真主党和伊朗的攻击。它可能需要美国的军事救援。
考虑到这些巨大的风险,以色列的最后一个大建议显然是小心谨慎。哈马斯在冲破加沙围栏时设下了一个陷阱,屠杀以色列人并扣押人质。当以色列反击时,它必须避免在某种程度上陷入这个陷阱,使自己变得更弱,即使它摧毁了它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