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公众中,如何正确面对各种传言,我们又当如何把持好自己的表扬语、批评语?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不妨读读《论语》中的精当之论,或可成为我们的它山之石。
天何言哉?
孔子的毁誉大义:摒弃个人私情,体现天下公心
孔子这样自述:
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论语·卫灵公》)
他说:我对于别人,贬毁了谁,赞誉了谁呢?如果对人有赞誉,那是经过检验而确实的。我经过检验所赞誉的人啊,正是代表了夏商周等历代以来奉行正道的人。
孔子的这段话,阐明了他的毁誉观,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批评观、表扬观——是对批评或表扬的总的和根本的看法。表明孔子,如果从个人私情的角度讲,没有从私人的恩怨出发去批评谁或表扬谁,是无毁无誉。但孔子又是有毁有誉,不过毁誉要经过“试”——试验、检验。而这个试金石,就是以夏商周为代表的历代所积聚形成的优秀成份——“直道”。凡是代表和体现了这种“直道”的人和事,孔子才“誉”,反之或者予之以“毁”。
“直道”,不是邪道,是直而无邪的道,也即正道。“三代”,一般指夏商周三代,是推行直道的代表。
《论语》中孔子所“誉”、所表扬,有尧、舜、禹、周文王周武王、周公等先王圣人,有夏商周等朝代;孔子所“毁”、所批评,即使像夏桀、商纣王、周幽王、周厉王那样的昏君暗主,在《论语》中也未正面论及。如果说对君王有直面之“毁”,大概只有“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一例。
即使面临宋国司马桓魋加害自己,孔子对他也未有“毁”,而只是说“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一种天赋使命的坚信与坚忍。晏婴,这位辅助齐灵公、庄公、景公三朝长达五十余年,以政治远见、外交才华和作风朴素闻名的齐国贤大夫,当年孔子求仕于齐国,他予以反对。而《论语》中记载,“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赞誉他交友的过人之长。
可见,孔子的“毁誉”,如果说有所毁誉,又突出在“誉”,更慎重在“毁”,体现了他的隐恶扬善之德,而毁誉皆出于大公之心,非关个人私恩私怨。即使对弟子、对时人的批评也心存大公、心在直道。
他批评宰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予之不仁也”;甚至骂起老朋友,“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批宰我,因为他违背了“言行一致”的古来正道;骂原壤,因为他丧失了道德追求的人生大义,皆是社会人生“直道”、正道所系。
当今时代更需要孔子这样的毁誉观:以大公无私之心,称赞应当称赞的人,使它深入人心;批评应当批评的人,让它遁出人心。畅通人间直道,壮行世间正道。
清者自清
慎重对待人们传扬的赞誉:多考察,多打几个问号
卫国大夫公叔文子,因为推荐他的家臣做上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大夫,孔子大加称赞,称他正宜得到"文"这个谥号。公叔文子在当时卫国和诸侯国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孔子在卫国时,对他所传闻的优秀品行,表现出极其务求真实的审慎态度: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论语·宪问》)
一般认为,公明贾是卫国人。可能来访孔子,孔子借此询问自己所听到的关于对公叔文子的美誉:不言语、不笑颜、不取财。
对此,孔子先疑之以"信":本人实际与传扬美誉两相是否严丝合缝,没有出入,故问"信乎"?
公明贾告诉说,这是人们传扬有误。他是该说时才说、打心里乐时才乐、该取财时才取财。这似乎可以引为确信,但孔子没有这样。这或许因为:既然先前是"以告者过也",怎知这位"告者"就不会有"过也"?没有实证,就不能确信!
为此,孔子再疑之以"然"——"其然?岂其然乎?"皇侃《论语义疏》引马融说:"其然",是"美其得道"——说孔子是称赞公叔文子可贵;“岂其然乎”,是"嫌其不能悉然也"——是说孔子怀疑公叔文子尽能如此。然,是如此之意。
细品此语,"其然"非赞美之词,而是经公明贾解释后孔子对"不言不笑不取"有了新的认识,是"原来如此"之意,明白了是"以告者过也"。尽管如此,孔子还是对公明贾新解释尚有疑问,所以说"岂其然乎"——公叔文子真的如你所说的吗?
作为人的修养,"时然后言","时"更体现智慧的要求;"乐然后笑",是内在真心与外在真情的和谐;"义然后取",更是个人严格自律的境界。这三项竟能达到如此水准,孔子不得不再次拷问,力求人们所誉,能"信"、能"然",方能不欺于众,从而才能真正成为人们德行修养的向导。
无风不起浪
对公众的传言要慎重:“马路消息”最不能传播:
流言止于智者。对公众的传言,孔子反对听了而不加考察、不予求"信"求"然",就传扬出去,嗤之为"德之弃":
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论语·阳货》)
从道路上听来的,或是善言,或是恶语,或是知识学问。无论是善言是恶语是知识是学问,如果再在道路上传播出去,孔子皆归于“德之弃”——是对道德的抛弃。
朱熹说“虽闻善言,不为己有,是自弃其德也”,钱穆说“入于耳,不内入于心,其德终无可成”;同理,闻恶也不惕然自省,而热衷传播,也是于德为弃。从道德修养,此其一义。
皇侃说:“人师必当温故而知新,研精久习,然后乃可为人传说耳。若听之于道路,道路仍即为人传说,必多谬妄,所以为有德者所弃也,亦自弃其德也”。从求知学问,此其二义。
可见,无论修养道德,还是求知学问,都不能从无根处得来, 更不能于无根处传去,需要求证于真、求省于心、求行于实,才是修德进学正道。
我们仅从“恶语”角度上讲,传播“马路消息”,最为缺德,传来传去,真假难辩,混淆视听,危害最大。现在“道听而涂说”的情况神通广大:“小报”、“小道”、“网上”、“手机”传来的东西就足以颠覆任何真理!
孔子说,我要“赞”一个人,一定要经“试”之公心后才“赞”;听到别人“赞”,我要“必察”,能够“察”实的则“赞”,不能或无法“察”实的则不“赞”。仅“手机”里发来发去的消息,我们如果不“试”之以公心正道,不“必察”于“大道理”、“正理”,照例发送出去,正是孔子“道听而涂说”的现代版,也正是孔子所斥责的“德之弃也”。
此处的这个“德”,在今天即是有利于当代国家社会发展的“正能量”,有利于人民群众幸福安康的“好声音”,有利于人生发展提高的“金钥匙”。这三个“有利于”可视为当今检验手机等网传消息的试金石,真正做到该发的发,不该发的坚决不发,这是当今对言语修养提出的新要求,我们理应走在前头。
朋友,我是清如静如,力求按照"义理"全面系统地"照着说"《论语》,很高兴与你对坐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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