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保守派一直在努力说服美国选民,高等教育的左翼倾向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危险的。他们认为,大学及其学生越来越被令人窒息的意识形态所束缚——十年来是政治正确,十年来是过分夸大的“社会正义”,最近是“唤醒主义”——这些意识形态不应被视为学术潮流或无害的热情而不予考虑。
他们寻求的认可似乎终于在今年秋天到来了,因为校园里充斥着反对以色列在加沙的军事行动的抗议活动,以及对犹太人充满敌意、有时甚至是暴力的言论。上周,当三所精英大学的校长难以回答“呼吁灭绝犹太人”是否会违反校规的问题时,这一问题在国会山达到了高潮。共和党人断言,校园反犹太主义的爆发是他们长期以来一直警告要警惕的激进思想的一种症状。周六,在这场风波中,其中一位校长、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的伊丽莎白·马吉尔(M. Elizabeth Magill)辞职。
对共和党人来说,反犹言论的兴起和一些学术领袖的胆怯反应,提供了一个寻求已久的机会,可以扭转政治剧本,把自由派或他们的机构描绘成充满仇恨和不宽容的人。“我所描述的,是认同激进左翼基于种族的意识形态所固有的严重危险,”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众议员弗吉尼亚·福克斯(Virginia Foxx)在听证会上说。她还说,“制度性的反犹主义和仇恨,是你们机构文化的毒果之一。”
有多少民主党人加入了攻击,突显了批评的力度。
拜登总统的发言人谴责了这三位大学校长。他的观点得到了其他民主党官员的呼应,比如宾夕法尼亚州州长约什·夏皮罗(Josh Shapiro)也加入了要求解雇马吉尔的呼声。一些有自由主义倾向的著名商界领袖表示,他们未能理解高等教育中真正发生的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说,反犹主义,尤其是美国左翼的反犹主义,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糟糕,”人工智能公司OpenAI的负责人、民主党的主要捐助者萨姆·奥特曼(Sam Altman)在x上写道,“我只想说,我完全错了。”
正如哈马斯去年10月袭击事件后的庆祝集会导致犹太进步人士与他们的一些长期盟友分裂一样,最近几周校园里的反以色列抗议活动也在更大范围内给民主党带来了裂痕。他们让著名的政界人士和高管们反对那些他们更习惯于把孩子送到或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的学校。
它甚至导致了#MeToo(我也是)运动的分裂,Facebook前高管谢丽尔·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等知名自由派女性质疑,当有证据表明哈马斯袭击者在10月7日将强奸作为战争武器时,为什么致力于女性权利的倡导团体和机构反应如此迟缓。
在总统竞选过程中,共和党参选人在发现大学唤醒主义对更广泛的政治受众的吸引力有限后,在今年夏天基本上逐步放弃了对大学唤醒主义的批评,但在上周三的辩论中,这个问题又回到了焦点。
“如果你认为以色列没有存在的权利,那就是反犹主义,”南卡罗来纳州前州长尼基·黑利(Nikki Haley)说。她表示,如果当选总统,她将寻求针对反以色列言论实施新的联邦法规。“我们将改变定义,这样每个政府、每个学校都必须承认这个定义是什么。”
在共和党发起反击之前的几年里,著名的保守派开始接受自己的一种以种族为基础的反犹意识形态:所谓的替代理论(replacement theory),该理论认为,西方精英有时受到犹太人的操纵,他们希望通过鼓励不受限制的移民,取代美国白人,剥夺他们的权力。近年来,这一理论在美国引发了几起大规模枪击事件,尽管在共和党的主流政治中,对其核心信条的呼应变得越来越普遍。上周,当黑利在共和党舞台上攻击反犹太主义时,另一位候选人维韦克·拉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宣称,替代理论是“民主党纲领的基本陈述”。
然而,在许多右翼人士看来,在周二的听证会上,三位大学校长——马吉尔、哈佛大学的克劳丁·盖伊(Claudine Gay)和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萨利·科恩布鲁斯(Sally Kornbluth)——的谨慎、闪烁其词的回答,与这些院校长期以来纵容左翼对种族和性别的敏感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三家机构近年来都对引起左翼愤怒的言论或行为进行了惩罚或审查。2019年,哈佛大学撤销了黑人法学教授小罗纳德·s·沙利文(Ronald S. Sullivan Jr.)的院长职务,原因是学生抗议他加入前好莱坞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的法律团队。2021年,麻省理工学院取消了著名地球物理学家多里安·阿博特(Dorian Abbot)原定的科学讲座,理由是他批评了平权法案。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院(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s law school)正寻求对该校终身教授艾米·瓦克斯(Amy Wax)实施制裁,理由是她对有色人种学生学业表现的言论引发了学生的投诉,以及其他挑衅行为。
倡导美国社会言论自由的个人权利和言论基金会(Foundation for Individual Rights and expression)对数百所大学对学生权利的保护和公开调查进行了排名。哈佛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排在最后。
该基金会的校园权利倡导主任亚历克斯·莫雷(Alex Morey)说,“同样是这些管理者,他们现在披着言论自由的外衣,却非常愿意审查校园里各种不受欢迎的东西。”“这是彻头彻尾的虚伪。”
围绕反犹主义的争议可能会进一步推动共和党撤资和限制公立大学的努力,尤其是在共和党主导州立法机构的地方。共和党总统竞选人之一、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在保守派中赢得了一批追随者,因为他不断抨击多元化项目,并在佛罗里达州的公立大学教授左翼种族主义理论。根据《高等教育纪事报》(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的统计,今年总共有20多个州通过或考虑了限制多样性、公平和包容项目或基于身份的招聘做法的法案。
保守派智库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的高级研究员杰伊·p·格林(Jay P. Greene)说,校园里的反犹太主义和反以色列抗议活动,以及大学校长在上周听证会上的律师回应,类似于他所说的流感大流行期间的“变焦时刻”,当时一些家长第一次仔细听孩子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得出的结论是“质量不合格,内容激进”。
“我们这些想改革高等教育的人一直在努力解决的问题之一,是让人们相信存在问题,”格林博士补充说。“从历史上看,他们环顾四周,说,‘嗯,这似乎很好。’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情况不妙。”
如果说周二的听证会给民主党联盟带来了完美的裂痕,那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有意为之。最激烈的提问是由众议员埃莉斯·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提出的,她是一名温和派的纽约州共和党人,曾在2021年因竞选广告中使用“伟大的替代”(great replacement)风格的主题而受到批评。
斯特凡尼克既是哈佛大学的毕业生,也是哈佛大学的批评者:几年前,在学生投诉后,哈佛大学将斯特凡尼克从其政治学院(Institute of Politics)董事会中除名,原因是她多次就2020年大选结果发表虚假言论。她指责母校“向左派屈服”。上周,她实施了某种程度的报复。
现在,众议院共和党人已经开始对这三家机构的纪律程序和学习情况进行调查,调查将在未来几个月展开。
哈佛大学的盖伊博士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麦吉尔女士都为他们在听证会上的回答道歉。
“在那一刻,我关注的是我们大学与美国宪法相一致的长期政策,宪法规定,言论本身不会受到惩罚,”马吉尔在辞职前的一段视频中说。“我没有关注,但我本应该关注的是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即呼吁对犹太人进行种族灭绝,就是呼吁采取人类可能犯下的一些最可怕的暴力行为。这是邪恶的——显而易见。”
“我很抱歉,”盖伊博士在接受《哈佛深红报》(Harvard Crimson)采访时说。“字。”
在麻省理工学院,管理委员会发表了一份声明,支持科恩布鲁斯博士,称她得到了“全面而毫无保留的支持”,并且“在领导我们的社区方面做得非常出色,包括解决反犹太主义、伊斯兰恐惧症和其他形式的仇恨”。
斯特凡尼克周五在接受《纽约太阳报》(The New York Sun)采访时预测,三位大学校长都将被迫辞职。
她说:“这次听证会将产生结构性的后果,这将是高等教育界的一场地震。”
Nicholas Confessore,纽约政治和调查记者,《时代》杂志特约撰稿人,报道华盛顿及其他地区的财富、权力和影响力。他于2004年加入时报。他是MSNBC的撰稿人。更多关于Nicholas Confessore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