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米卡·伯克斯(Tamikka Burks)在阿肯色州的一家急诊室里发现自己失去了医疗补助。9月中旬，她去医院治疗脚趾上的囊肿，医院里有人告诉她，该州的公共服务部(Department of Human Services)已于9月1日切断了她的医疗保险。她说，她感到“筋疲力尽”。害怕。”
几天后，情况变得更糟。伯克斯发现自己怀孕了，由于她有高血压，怀孕被认为是高风险的。她服用了两种药物来控制病情，这可能会进一步危及怀孕。她的医生告诉她在怀孕期间换一种不同的药物，但如果没有保险，这将花费大约45美元，而不是她在医疗补助计划下最多花费的5美元。35岁的伯克斯是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借到这么多钱，“从现在到周五，我真的只有50美元，”她在一个周二告诉我。
她开始只服用她正在服用的两种药物中的一种，希望它不会那么危险，但她变得太害怕它可能对她或孩子造成的影响。9月下旬，她开了10个小时的车往返堪萨斯去堕胎。
“我不相信堕胎，所以我根本不同意，”她告诉我。她想要三个孩子，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感到兴奋。但她很害怕这对健康的影响，担心如果她留下孩子，他们俩都会在妊娠中期或晚期死亡。“那只是我的运气，”她说。
伯克斯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医疗补助计划的撤销，直到她被卷入其中。但她是阿肯色州近427,500人中的一员，全国至少有1,250万人自4月以来一直从医疗补助计划中除名，当时各州不得不在大流行卫生紧急情况正式结束后再次开始验证每个人的资格。拜登政府给了各州12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一过程，但阿肯色州的共和党议员决定在六个月内完成这一过程——这是所有州宣布的最短时间——以减少州长萨拉·哈克比·桑德斯(Sarah Huckabee Sanders)所说的“对政府的依赖”。
一些州试图采取更缓慢、更谨慎的行动，寻找让人们登记的方法。但是，乔治城大学儿童与家庭中心(Georgetown University’s Center for Children and Families)的执行主任琼·阿尔克(Joan Alker)说，“在有些州，政治就是要把人迅速赶出去。”
国会应对Covid-19大流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各州无论如何都要让人们参加医疗补助计划。当时，这被视为应对一场席卷全球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正确方式。但这场持续多年的大流行证明，即使没有紧急情况，美国人也可以长期享受医疗补助，而不必不断证明自己的资格。
而且，让人们参加医保会带来巨大的好处。在大流行之前的几年里，医疗补助计划和儿童健康保险计划的注册人数有所下降，但这一趋势发生了逆转，在危机期间增加了2100多万人。这确保了人们拥有医疗保险，同时减少了流失率。流失率——受助人因行政纠纷而进进出出——以今天的美元计算，人均成本高达773美元。根据一项研究，这代表了“医疗补助费用的很大一部分”。
首先是财政上的节省，其次是人们可以依靠的医疗保险。康奈尔大学政府副教授贾米拉·米切纳(Jamila Michener)和一位同事在2021年采访了肯塔基州、北卡罗来纳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医疗补助接受者。米切纳博士说:“我们从人们那里得到的主要是宽慰——他们对自己有医疗补助感到宽慰，似乎他们暂时不会失去它。”许多人泪流满面。“这是你生存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充分利用了保险;他们告诉她，他们终于安排了一个急需的手术，寻求了心理健康护理，或者拿起了他们一直在等待的药物。
米切纳博士说，不必处理定期重新认证资格的麻烦，也为人们追求“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可能性世界”。收入的小幅增加不再危及他们的福利。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接受新的工作或接受加薪，否则他们会为了保持保险而避免加薪。
自18年前儿子出生以来，伯克斯女士一直断断续续地接受医疗补助。在大流行之前，她必须定期填写文件，并提交证明她仍然符合资格的文件。“这总是很麻烦，”她说。但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当这一过程暂停时，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信，说她仍然有保险，而无需做任何事情。她说，这“只是天堂的一小部分”。
但在2022年底，国会达成了一项协议，结束了各州保持人们注册的要求。到8月，阿肯色州已经有更多的人退出了注册，而不是在大流行期间注册的总人数。在全国范围内，多达1500万人最终可能失去医疗补助或CHIP保险。我们拒绝吸取让人们参加医疗保险可以帮助他们在节省财政开支的同时照顾好自己的教训，我们已经回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医疗保健系统，让太多的人得不到照顾。
其后果是直接和毁灭性的。
查尔斯和菲利斯·威尔斯也受到阿肯色州尽快削减医疗补助队伍的努力的影响。韦尔斯先生今年70岁，由于身体上的限制，他需要使用助行器或轮椅。在过去的八年里，他一直在照顾自己不会说话的妹妹菲利斯(Phyllis)。
“在我妈妈去世之前，她让我承诺尽一切可能不让她进养老院，”他谈到妹妹时说。实现这一承诺需要健康助手的帮助。医疗补助计划支付的费用包括每周5天、每天8小时上门为韦尔斯洗澡、确保她上完厕所后保持干净、为他们俩做饭，以及为韦尔斯做一些对他来说很有挑战性的事情，比如洗衣。这些助手带着威尔斯去看医生，并在威尔斯先生自己去看医生时照顾她。周末助手们不来的时候，威尔斯不会洗澡。
去年12月，在解除保险程序开始之前，他们的一名助手在韦尔斯家的时候接到了她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韦尔斯女士的保险被切断了，这名助手当天不能为韦尔斯女士洗澡或照顾她——如果她这样做，公司可能会被迫放弃这家人的客户身份。他们失去了威尔斯女士近一个月的照顾;威尔斯不得不错过医生对他的心脏和肾脏的预约，包括每月更换一次导尿管，因为没有人陪他。安排新的预约非常困难，几个月后他不得不去急诊室换了一根新的导尿管。后来他被告知，韦尔斯的保险损失是一个错误。
但6月下旬，在剥离过程开始后，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们的助手再一次接到一个电话，告诉她她不能再照顾威尔斯了，“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威尔斯说。“我的意思是，我很沮丧。”以至于他开始胸痛，呼吸困难。由于担心自己是心脏病发作，他被送进了急诊室，尽管这更像是焦虑症发作。他妹妹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医疗保险。阿肯色州公共服务部告诉他，这次的保险损失是电脑故障造成的。
威尔斯和那名助手两次都试图自己恢复医保，但都是求助于一名法律援助律师，后者可以直接与州政府官员沟通，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是一个效率低下的过程，大多数人都无法享受到。韦尔斯现在担心，韦尔斯的报道可能会再次在任何时候被切断。“不到一年就发生了两次，所以是的，”他说。
他也知道他们的故事并不独特。“还有更多像菲利斯这样的人。他们需要这个，”他说。州政府官员“不明白——也许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实际上是在伤害人们，他们正在影响人们的生活。”
令人发指的是，自取消医疗补助计划以来，我们看到的大部分医疗补助损失并不一定是因为人们不符合资格，而是因为他们被保持注册的复杂性所绊倒。首先，他们需要知道他们必须重新认证才能保持他们的保险，尽管他们在过去三年里没有这样做，而且使问题更加复杂的是，州政府关于新要求的许多信件都寄错了地址。然后他们必须理解他们收到的信件，其中许多过于复杂，然后他们必须收集正确的文件并填写正确的表格。如果他们需要任何帮助或有任何问题，呼叫中心的电话线路经常被堵塞。超过四分之三被取消医疗补助计划的阿肯色州人失去了保险，因为他们没有通过这一过程，而不是因为他们被发现不符合资格，这一比例略高于所有报告数据的州71%的比例。
在取消医疗补助计划的过程中被淘汰后，重新加入医疗补助计划意味着要涉水通过繁文缛节的海洋。今年2月，肖隆达·伍兹和她16岁的女儿断绝了联系。为了保持资格，伍兹一直在努力提交文书，所以当她收到一封信说他们失去了医疗补助时，她不得不“把我的愤怒发泄到墙上，哭了起来，”她说。“我很激动。”
伍兹三年半前从密苏里州搬到了阿肯色州。为了重新获得医疗补助，阿肯色州要求她收到一封来自密苏里州的信，说明她在那里的医疗补助申请已经结束，这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她说，打电话给密苏里州社会服务部需要打两三个小时的电话。
在那之后，阿肯色州让她让她的前雇主在一份表格上签字，表示她不再在那里工作。她在9月份只在一家戴斯酒店工作了一个月。伍兹没有车，所以她不得不坐半小时的公交车去戴斯酒店(Days Inn)，结果她的前老板拒绝签字。
直到今年4月，伍兹在非营利组织阿肯色社区组织(Arkansas Community Organizations)的抗议活动中与一名政府官员交谈，她才得以恢复医保。但她女儿的案子直到8月才得到解决。几个月来，伍兹一直拿不到女儿的哮喘吸入器或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药物。“我很受伤。我疯了，”她说。
许多其他父母也经历过伍兹的经历。在报告数据的38个州中，超过300万儿童失去了医疗补助或CHIP覆盖。造成巨大损失的一个原因是技术上的:各州被要求使用他们已有的数据——比如来自一个家庭的食品券申请或工资信息——来确定人们是否符合资格。但作为这一过程的一部分，30个州和华盛顿特区只对一家之主的资格进行了审查，然后将整个家庭排除在外，尽管孩子比父母更有可能获得资格。然后这些父母被迫去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他们尝试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帮助。今年5月，一项研究显示，在10个州，接通某人电话的平均等待时间为20分钟或更长，在9个州，四分之一或更多的来电者在没有接通对方的情况下就挂断了电话。根据非营利组织UnidosUS的数据，在佛罗里达州，说西班牙语的来电者平均等待时间接近两个半小时。“人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阿尔克指出。“他们的工作没有休息时间，他们不允许接电话，他们只有30分钟的午餐时间。”
在大流行经历后恢复常态不仅意味着人们将不受照顾，尽管这已经够可怕的了;这可能会损害我们的民主。“人们一再对我们说的一件事是:如果他们一直都能帮助我们，为什么他们不这样做?”米切纳博士说。她与人合著了一项研究，发现当医疗补助受益人失去保险时，选民投票率会下降。她说:“我不知道这次传达的信息是否像过去几年那样引人注目:我们有能力帮助你，但我们可以选择何时帮助你，如何帮助你，而你对此几乎没有控制权。”
有一些直接的措施可以减轻放松带来的破坏。拜登政府给予各州灵活性，使这一过程更加顺利，比如暂停剥离的能力。到目前为止，只有肯塔基州和北卡罗来纳州采取了这种选择，而且只针对儿童。去年12月，拜登政府告诉各州，如果他们不遵守联邦政策，他们将被冻结资金，并警告那些注销人数特别高的州。但它没有采取任何强制行动。政府已经开始咆哮;现在它需要咬人了。在某种程度上，它必须开始打击那些不顾一切地将如此多的人从登记名单上除名的州。“可选再也不行了，”奥尔克说。政府拥有的一项权力是要求各州暂停这一进程，这已经发生在一些被发现不恰当地根据父母的数据将儿童踢出医疗补助计划的情况下。
拜登政府还拥有钱袋的权力;它可以制定一个纠正计划，如果一个州不遵守该计划，联邦政府可以撤回各州目前收到的额外资金。奥尔克说，政府还可以命令一个州为“被错误解雇”的人复职。
但是，尽管这些措施可以提供一些缓解，但它并不能改变这个国家回归到医疗保健不是既定的现状，保持医疗保健需要在迷宫中摸索。最终，美国需要类似于其他所有发达国家已经承诺的全民医疗保健。至少，我们可以从这次大流行中吸取教训:让更多的人享受医疗补助，并让他们更容易继续享受医疗补助，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伯克斯试图弄清楚她的医疗补助计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跟国土安全部沟通就像拔牙一样困难，”她说。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任何人;她总是等至少一个小时，有时还会断线。她说，去实体办公室需要“汽油和时间，我根本没有”。伯克斯告诉我，她从未收到过州政府关于失去医疗补助计划的任何邮件，直到她结束妊娠时也没有收到过。最后，她接到一个电话，说她被解雇了，因为她在一家非营利组织工作，收入太高。
现在她获得医疗保险的唯一选择是参加平价医疗法案的市场计划。不过，由于费用问题，她不打算很快注册。相反，她正在努力戒掉为戒掉过去的毒瘾而服用的药物，用她的话说，这种药物能让她成为一名称职的家长和一名“对社会有贡献的成员”，但每月要花400美元，而且没有保险。她已经戒酒六年了，但“我要冒着失去清醒的风险戒掉它，因为我每个月需要400美元，”她说。
最终，她觉得自己因为工作和赚钱而受到了惩罚。她可以辞掉工作，重新享受医疗补助。“但是，”她说，“那不是我。”
Bryce Covert (@brycecovert)是一位关注经济的记者，重点关注影响工人和家庭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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